北京到了最好的时候。八点的太阳刚刚睡醒散发着婴儿般的柔嫩光线,中午就长成了活泼的幼儿叽叽喳喳地围绕在你身边吵闹的幸福,下午三点便是叛逆又孤独的青春期灼烧你的后背睡一个迟来的午觉,六点的太阳点了点我的头把我叫醒然后溜达着回家了,晚上七点夜里的风仿佛幼儿园的阿姨摸着我头上的绒毛一边催着我赶快回家一边又温柔的抚亮一盏盏路灯帮我照亮回家的路。
这风儿太过温柔,一切仿佛都在微笑,那树梢那花瓣那溪水与光滑的小石头都只敢轻微摇晃,我张开手指也只敢慢慢地把它放在空气中,生怕动作幅度太大吓到了这风儿。这一刻,世界仿佛空无一物,又仿佛没有缝隙。我与风的交融从皮肤到灵魂,连恶魔都找不到插足之处。然后北京城就突然苏醒过来,这风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胡同,路过长安街,与每一盏亮起的灯交谈,与每一片盛开的花瓣接吻,然后便毫不留恋的离去,留下被迷倒的每一寸空气
“我真该把这一刻的感受告诉世界上每一个人。”我开始思考,“但这陶醉仿佛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我抓不住也说不出。”我想把这一刻拍下来,镜头却不知该摆放在何处,我的眼睛也失去了作用,只有皮肤能感受到它最后的温度。
风冷了,这比风停了更可恶。每个毛孔里冒出的满足,仿佛都变成了曾经幸福的证物,装在透明的证物袋里,变成了刀,毫无温度。无论是追赶、呼喊、吵闹,哪怕是上吊,都无法留下它的脚步。
“这一刻我真是既满足又孤独。”我对自己说,“我在一天里体验到了什么是最高的幸福和最深的痛苦。任何人都无法与我有相同的感触,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停下追赶目标的脚步。”世间的万物,只有你路过的此刻才是真正能抓的住,回忆已经死去气息全无,未来在当下还是飘渺虚无。停一停罢,过路人,快将那颤动的花蕊抛给你的媚眼接住。
人生需要目标,但不能永远生活在远处,活在当下吧,这是我对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的祝福。这不是及时享乐,也不是得过且过,这是让自己不成为生活匆匆过客的罪过。在这一刻,呼吸的每一寸空气、站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最好的,哪怕是头顶电闪雷鸣的乌云,都有它应该存在的因果。生命不该只有阳光与鲜花,狂风骤雨也应该有他们生存的土地,就如同没有痛哭的话,歌唱也将毫无意义。
生活不止诗与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我们品尝着眼前的苟且,向诗与远方进发,当听到丧钟响起,安魂曲的前奏提醒我们最后的舞台即将开启,请将我们最华美的礼服穿起,迈着华尔兹的舞步,走进那无边的夜里。从未期待奇迹,躺进自己的葬礼,看世界最后的边际,我们心里想着:“我从未虚度瞬息。”